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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朋友电话请我帮忙,情急之下,下班就赶往车站,终于坐上了末班车。
不曾想,这该死的末班车,偏偏赶上了上不挨村,下不挨店的黑虎岭抛锚了,驾驶员甚至明白的说了:转动轴断了,即使能有机修师前来,也要忙活到凌晨。晕死,等不了了,下车穿过那片野树林,越过那块乱坟莹,再有一段两公里的砂石路,就要进入了我要去的那个小镇了。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朦朦胧胧的黑暗小径。
一
又是这样该死的夜。
该死的天气,就连暗夜的风,也是这样的灼热,吹在脸上,仿佛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炭围绕着脸庞,感觉正坐在烧烤店里,一边转动着钢钎,一边悠闲自在的喝着啤酒,一边天南海北的大吹特吹着,尽管这时早已大汗淋漓;浑身汗津津湿漉漉,衣衫粘连在肉体上,好像是在皮肤之外,又多了一层本来不应该有的莫名其妙的皮,紧紧地粘合着,没有一丝的缝隙,让我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心底深处又有一种痛苦,但是在这样的夜,这样的荒山野岭,不论是谁也真的无可奈何;从头顶的发际里迸发出了流水般的汗珠,滴答滴答的不停流溢,穿过根根头发的阻扰,一路奔腾而来,划破额头,缝合眼帘,汇集山根,分流兰台……在我尝到了汗水的淡淡咸味的同时,我的眼前更加模糊不清,周围的景色除了漆黑一片只有漆黑一片了。
踯躅在没有一丝亮点的山村野道上,真的很瘆人的慌。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跳在不断的加剧,也许是因为太胖,也许是因为畏惧,总之,我一边加快着步伐,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暗夜之神化生死亡之神,正得意洋洋的扼住我的咽喉,欣赏着我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玩味着我那拼命挣扎的刺激。于是,我在极度痛苦中突然地飘飞起来,忽而冲向云霄,忽而碧落黄泉,生生死死,大起大落……哎!这该死的鬼天气,总是让人落在这样的不死不活,求生也难,求死也难的尴尬境地。
夜,黑暗之神凭借着他那双具有魔力的翅膀,疯狂的煽动着聚集起火热的飓风,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是那样的排山倒海,凶猛霸道,又是那样的汹涌澎湃,一泻千里,其势若破竹,横扫天地,摧枯拉朽;无可抵挡,我的思维这个时候仿佛停止,像一片枯叶,在这样的夜里,随着这样的风,不断的被蒸发着、灼烤着,一会儿飘向树梢,一会儿飘落地狱,一会儿飘向苍穹,一会儿飘落尘埃,最终不知道将要飘向何处……。
二
夜深沉,夜深沉。
我毫无感觉的,完全凭借着潜意识的牵引,在暗夜中像一只幽灵一样的潜行着。
一团萤火虫,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有的像点点星火,不紧不慢的聚集而来,有的像是划过暗夜的流星一样,瞬间而来的聚集,有的是从左边树林里,跳跃着聚集而来,有的是从右边的草丛中,冉冉升起般的聚集而来,有的是从背后不知道的地方,蹒跚着擦肩而过的聚集而来,有的是从前面更远的地方,马不停蹄般的聚集而来,有的一如是从云天下凡似的闪烁着聚集而来,有的是从池塘边缘夹着一道湿气聚集而来,他们聚集一团,不停的翻飞着,跳跃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正忽邪,不偏不倚的指向我的脸面冲来,我下意识的一种本能性的企图闪避,然而这一团萤火虫,就在我刚刚有一点动作的时候,早已分飞开来,环绕成一个很大的圆形,紧紧的把我包围在其中,像是一种玩耍,更像是一种调戏,我不得而知。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即便他是一种启迪。
我依然凭借着下意识的牵引,亦步亦趋的继续前行着,也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久,,反正,似乎经过了一个漫长的经历之后,我的意识已经完全的麻木了,除了机械的迈动着脚步,就是机械的迈动着脚步,而我的眼前,除了漆黑一片依然就是漆黑一片,我心底所有的记忆,我想要做的任何事情,全部在这一刻化作虚无。
在我眼前的不远处,我看到了那点点星火,仿佛在给我一些希望似地跳跃着,我想那里也许是农家的煤油灯,抑或是夜间看管西瓜的窝棚吧,于是我加快了步伐。随着我越走越近的时候,我发现了那点点星火化成了一片,有红色的星火在跳跃,有黄色的星火在跳跃,又蓝红色的星火在跳跃,还有黄红色的星火在跳跃,蓝黄色的星火在跳跃,它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又做出一张很夸张的动作,忽而又象征性的抖动一下二下,仿佛只是在表示这存在而已,然而,就在它们跳跃抖动的中心,我看到了一座座黑黝黝阴森森的土丘,我这个时候早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一座座土丘是什么,也不想知道这些土丘有什么用途,只是无所思维的,身不由己的向它们走去,像那些土丘走去,就像一个饥渴难忍的跋涉者,看到了一座可以依托的山石,平静的躺下,伸一伸懒腰,美美的睡上一觉,积蓄未来行程的体力,我点燃了一颗香烟,半眯着眼睛,很悠闲的吐着疲劳的烟雾。
这些五光十色,光怪离奇的火焰,仿佛在我的烟火中得到了鼓励,一古脑的朝我涌来,紧紧的把我围绕在中心,依然是那样的跳跃,依然是那样的动作,让我眼花缭乱,脑中一片混沌。
仿佛有一个声音,像是发自内心深处,又像是来自苍穹,更像是天籁:站起来,离开这里,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煽动起一阵风儿,只见那些星火儿,很突然的莫名其妙的纷纷四下逃窜。于是我伸展了自己的腰肢,一边舞动着自己的手臂,落荒而逃,很快的又再次被黑夜吞没。
三
一阵狂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我听到了树儿们的凄惨的吼叫,由远而近,声嘶力竭,足以让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小道两旁参差不齐的野草,也在哀鸣着,虽然不是那样的歇斯底里,终究还是让人从心底感受到了那种垂死挣扎时的绝望的喘息;那些飞沙枯叶就完全是另一种姿态了,它们跟随在狂风的肆虐中,欢快的舞蹈着,敢于向任何目标冲击,并且恬不知耻的自高自大,耀武扬威,仿佛这个时候只有它们才是真正的独裁者。
在我的背后,一道闪光,像一把蛇形的利剑,蜿蜒着穿过我的身躯,又恶狠狠地刺破夜空,我只觉着一阵剧痛,从背心传遍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于是雷公发怒了,他那轰隆隆的声音,震撼着天地间的每一个生灵,也震撼着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霎时间,雷声不断,银蛇翻滚不停,狂风大作,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那些被狂风卷起的飞沙走石、枯枝败叶,烂草乱絮,铺天盖地,迎面打了过来,生疼生疼,我无意识的抱着头,捂着脸,眯着眼,脚步不稳、东倒西歪、踉踉跄跄的任由双脚把我牵引向黑夜的深处。
第一轮的大雨很悠闲的洒落下来,不是很急,也不是很可怕,但是那雨珠儿砸在脑袋上,倒也非常的疼痛难忍,我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正在接受着无情的鞭打,同时我也听到了雨珠儿砸向尘埃的猛烈,撞击万物辟哩吧啦的声音,是那样的骄傲,又是那样的欢欣,更有着那种只有独裁者才会发出的霸道的咆哮,这种咆哮吓坏了我,同时也让我在这种咆哮声中,猛然清醒,豁然灵光,茅塞顿开: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权力就是主宰这个世界的上帝,万能的金钱,妖媚的美色可以使上帝准许他们呼风唤雨,甚至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生灵,主宰这个世界的财富。
我这个时候清楚的知道了,在这狂风大雨中,或许还夹有着冰雹中徜徉, 无疑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让人感觉有点自虐,况且,我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我要去的那个小镇已经不足两千米了,于是我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的乡镇上飞奔而去。
夜深沉,反而更让人的思绪清晰!
猫大哥好文笔.
是不错 精华支持!
一会儿飘向树梢,一会儿飘落地狱,一会儿飘向苍穹,一会儿飘落尘埃,最终不知道将要飘向何处……。
老战友,飘着 别掉下来了。
很好的文笔。心中想着朋友的请求,哪怕艰难险阻,
在所不惜!支持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