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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班长
“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听着广播里的这首歌,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老班长来。
班长叫张冉,黑龙江省哈尔滨人,一米六五的个子,经常剃个光头。别看他个子不高,可说起话来掷地有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是我的新兵班长,也是我下老兵连的第一任班长。
班长和我同岁,却比我早一年当兵。当兵第一年,因综合素质过硬,被送到师教导队培训,年底老兵一退伍,班长顺理成章担任班长,开始训练我们这届兵。
我清楚得记得入营那天,是指导员和班长迎接的我。那年,我们连队只有我一个重庆兵。从车站到机关楼门前,三公里左右的风雪路,班长和指导员以及其他连队的干部和班长穿梭在我们重庆籍的60多人的队伍里,挨着问我们的特长、爱好,以及文化程度。我至今都没想到明白,分配兵员的干部读到我的名字时,班长提着我的背包回答:“一炮连”。于是,我就跟着班长到了新兵连队。
班长军事素质过硬,这是到了连队才知道的。尤其是对于别人望杠兴叹的单双杠一至八练习,可对班长来说,那是张飞炒豆芽,小菜一碟。看着班长从上杠一练习到八练习,班长边做边讲解,看得我们目瞪口呆。而且他一口气下来,脸不红,腿不颤。让我们这群新兵蛋子好生羡慕。
“你们好生练一样可以做得更好。”班长每次做完,都会鼓励我们。而班长训练我们时,却是格外严格,用班长的话说“训练场上再狠都不过格”。那时,什么手指夹扑克,脚尖放石块,体能用背包带拉等等,让我们觉得不能接受的“科目”全都用到了我们身上。
要说班长,自然不能忘了那盒中华烟。一天晚饭后,班长塞给我2块钱:“去,到服务社给我卖盒中华,零钱不用找了。”
钱接到手,我就郁闷了。虽然我不抽烟,但我却知道中华烟并不便宜,两块钱能买中华烟么?走出连队大门,我似乎被寒冷的天气冻了个透心凉。平时就听别的战友说,给某某班长买方便面,火腿肠,买烟买酒。难道班长见我不来事儿,故意点拨我?我对班长失望至极。我离家时,爸妈也叮嘱我要与班长搞好关系,再想到前段时间班长训练批评我的神情,我不情愿时拿钱,买了一盒中华烟。边往回走边想,零钱又怎么给班长呢,这着实让我为难了!
回到宿舍,我递给班长中华烟,还有两块钱。班长看到钱和烟就乐了,而我心里却很难受。“我要的是中华牙膏,你买烟干啥?去,快回去退了!”那天,在班长的带领下,硬是找服务社的嫂子把烟退了。这也成为我在连队经久不衰、流传甚久的笑柄。
班长为人特好,这是我们慢慢感受到的。生活中,给我们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们犯错误时,他只是和颜悦色地给我们讲生活中的道理。训练场上,我们和班长较着劲拼,比个劲儿干,班长却从没输过。班长却总是诡异地笑着说:“你们几个要是都能超过我才好呢!”那时,我的理论不错,素质也算得上连里的尖子兵,班长鼓励考军校,还给我掏钱买来考试用书,给我单独时间学习。
在班长手下当兵,虽说对我们严格,却从未打过我们。而在那一天,他却在我身上破例了……那次,因为考学落榜的我,酒醉后大闹寝室,并把复习时用的课本撕得满地都是。这时班长象一只受伤的豹子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抢过我已撕坏的课本。
“你干啥?”班长红着眼睛问。
“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你……你真混。”班长气得火冒三丈,随手扇了我两个耳光。我顿时呆住了,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班长 。班长也呆住了,失神地看着那只打我的手……他慢慢地转过身,出去了。第二天,班长找到我,递过已粘得好好的课本,“昨天,我一时冲动打了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还疼吗?”看着班长充满歉意、关切、布满血丝的双眼,羞愧的泪水不由得落了下来。“班长,我错了。”我一头扎进班长的怀里……
后来,我调到机关。班长还是在连队任班长。临走时,班长抱着我,捶打着我说:“你小子好好干,会有出息的。”就在我一步三回头离开连队时,班长看着远远的我喊:“苦累的时候,多想想你爹,你看你爹在日头底下翻土坷拉,血一把汗一把,你心里就坚定了。”末了,还大喊着“别忘了我是你班长!”那声音,明明带有几分嘶哑。
我到了机关,经常打电话,也经常回连队看看战友,看看班长。班长待我还是那样亲,拉着我问在机关累不累?想不想连里的战友?嘱咐我即使在机关,也不要忘了训练,荒废了我一身的好素质……再后来,得知班长年底要退伍,我特意到老兵的队伍里找班长。
那天,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老兵身上的同时,也模糊着我的视线。我奔跑着在数百人的退伍老兵的行列里寻找。还是班长先看到我,随后在我背上狠狠一拳,强作笑颜说:“我晓得你小子会来。”班长说完,就转着头去,又咬咬嘴唇接着说:“你是我带过最有出息的兵!”看着班长穿着摘掉了肩章、领花的军装,一下子就扑在班长怀里了。我们紧紧地抱着,手拉着手往前走。
其实,班长打心眼里爱部队,爱这身绿军装,也不愿离开这生活三年的军营。启程的那刻,我看到班长双眼血丝缕缕。“班长你真傻。”我呜地一声哭了。班长也哭了,他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他说,如果有来生,我还来当兵。
“班长,别忘了我是你的兵!”列车启动时,我向班长挥手大喊!而班长却将大半个身子伸出车窗外,使劲向我招手。大片大片的雪花,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一幕,也永远定格在我心间。
“这些年班长你成家了吗?嫂子她长得是什么模样……”每当我身边响起这首歌,我的思绪总会飘得很远很远……
悠悠岁月,难忘战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