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我们这群年纪十七、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怀揣一颗火热的心,满怀激情,参军入伍。演革命戏,做革命人。为演好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奉献青春。我们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为部队的文化建设,弘扬国粹做出了积极的贡献。我们收获着幸福和快乐。回想过去那峥嵘岁月,令我们这群年已花甲的当年的军人,仍豪情满怀,激动不已。
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那时一个纯真的年代,那是一个讲究奉献而不求回报的年代。至今我们仍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无愧于那个时代,无愧于教育我们成长的部队首长和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
四十年再聚首,岁月无情,人有情。虽然当年的漂亮女兵和帅气小伙都老了,让人差一点认不出来了。可战友间一声问候、一声招呼,立刻熟络起来。
看!这个是当年扮演李玉和的乔林和、这个是扮演李奶奶的戴云、那个是扮演李铁梅的贺素霞。一会儿磨刀人的扮演者李庆华来了,瞧,慧莲的扮演者侯海燕来了,看,鸠山的扮演者卢建国也来了。以武打著称的郭立新、倪为荣、申戳角等等,他们都来了。我们的原部队老首长、老领导来了。战友们欢聚一堂,共品香茗,共叙友情;共同回忆那四十年的辉煌岁月,和那一幕幕令人捧腹大笑而又令人激动不已的往事。
下面以本人记忆中的故事,写出来,与战友们共同分享,愿能给战友们以快乐,给现在的年轻人以启迪和教育。
(一)
演戏是件非常令人欢乐,而有时又令人痛苦的事。
这次《红灯记》剧组战友聚会,见到了当年扮演鸠山的卢建国,他还是那么谦虚、平和,那样不张扬,岁月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迹。我立刻走上去:“’鸠山’,你的眉毛怎么还这么细细的?”局外人根本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好吧,听我细细讲来。原来演鸠山的卢建国同志,当年为了演好这个反面角色,塑造出这个日本特务头子阴狠奸诈的丑恶嘴脸。卢建国同志每一次化妆都用纤维蘸着加热、熔化了的松香往眉毛上粘,往嘴唇周围粘。粘完后再用剪刀剪,修出眉型和胡子的形态来。立刻你面前站的就是个既阴险狡诈而又十分逼真的日本法西斯的形象来。啊!真的是惟妙惟肖。可以讲外形加演技都很逼真,棒!然而,外人根本不知道,为塑此形卢建国要吃多少苦。戏演完了,卸妆后,别人脸上光滑滑的,而他脸上却将粘上的眉毛,蘸着水和汽油一点一点往下揭。于是大家就经常会看见一个剃了头发、剃光了眉毛的人。(注:眉毛已因经常揭假眉而被拔光了。)
这个中滋味,我想只有扮演鸠山的卢建国知道,有多么痛苦。年青人谁不爱美,但为了将角色塑造好,当年的战友就甘愿吃这种苦。回忆起来,真的令人敬佩和感慨!
(二)
扮演李玉和的乔林和扮演李铁梅的贺素霞,为了演好各自的角色,真是各有苦楚。只是随着季节的气候变化,而各自享受着不同的“待遇”和各自不同的体验。先说为了角色的高大和丰满,乔饰的李玉和、戴饰的李奶奶。夏天来了,乔必须穿上棉背心,外面套上厚厚的制服;扮李奶奶的戴云,必须戴头套、穿棉袄。盛夏炎炎,台下看戏的手摇扇子,凉风习习;台上乔、戴二人却汗水淋漓。演出完卸妆时,棉背心湿透,摘下头套,都可以往下“滴水”。那不是水,那是战士的汗,战士的血,奉献的是战士的忠诚!
再说扮演李铁梅的贺,则体验着与乔、戴完全不同的滋味。请看当夏季到来时,由于铁梅穿的是单衣,还凑合着好受些,而当大雪纷飞、寒风四起的隆冬季节,可真叫人受不了。当年条件艰苦,没有暖气,台下用木柴生火供战士们取暖。武功演员可以烤火,可演文戏的贺却不能靠近火堆。虽然身披大衣,也冻得瑟瑟发抖。为了避免烤火影响嗓子,只好跑到外面呼吸一点冬天的寒气,对着纷纷扬扬的漫天雪花,练着、喊着:“咿…啊…”。为的是上台能有个清脆的嗓音。台上单衣,寒气袭人;台下观众棉衣棉帽,双手还插在口袋里。当年十七、八岁、年青身体好,尽管艰苦,可也没觉得有多苦。就这样我们演了一场又一场。战友们那一次次的热烈掌声,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和赞扬。
我们在享受着痛苦和快乐!我们在燃烧着青春!奉献着华彩!我们无愧于那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