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庵名声大噪,释丹玉也因年轻漂亮却看破红尘当尼姑而闻名十里八乡,连县城的善男信女也络绎不绝前去烧香拜佛,求子祈福。
一时间,去望月庵的羊肠小路被踏出了一条可以过往摩托车的大路。不知道是不是民间集资还是释丹玉捐了善款,由县宗教局出面又把大路修成了几米宽的水泥路,更使得望月庵善客如潮,香火不断。望月庵离崖下村不远,那罗汉玉经常带着翠玉的父母去望月庵看望释丹玉,以慰藉老人家的思女之情,释丹玉总是跪拜迎送,好言抚慰,隔三差五回馈些香客送的食油糕点红包之类,但是,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翠玉,天长日久,两位老人也感觉释丹玉比亲生女儿差不了多少,就习以为常,不再那么伤感了。
转眼秋去冬来,腊月黄天,望月崖下白雪皑皑,善男信女们忙于年事,去往月庵进香渐渐少了,只有初一十五才有偶见少数香客踏雪拜佛。罗汉玉却不然,总是心挂两头,一是去的尼姑庵看望释丹玉,二是回家照看翠玉的父母。好在有摩托车,路好,去城里上班路过,方便。
这一日清晨,汉玉刚出村,老远就望见望月崖下浓烟滚滚,行近望月庵,他听见那里传来女人哭叫声——
“来人哪!救命啊——”
这使得罗汉玉胆颤心惊,赶紧驱车驶去,眼前的景象更使他大吃一惊——
整个尼姑庵已经倒塌,瓦砾成堆,变成一片废墟,冒着浓浓黑烟,在冰天雪地里,触目惊心。那小尼姑伏在一个血肉模糊,衣衫焦黑的人身体旁呼天呛地,见有人来,一揩泪眼,起身一把抱住罗汉玉:“大哥!快,快救师姑,快呀——”
汉玉赶紧伏下身,抱住释丹玉,搂在怀里面,摸脉搏,好像还有心跳,听呼吸,好像还有气息。事不宜迟!救人要紧,他来不及问小尼姑怎么回事,慌忙解下摩托车后座上的尼龙绳,把释丹玉绑在自己背上,又吩咐小尼姑坐在后座,就风驰电掣般向城里驶去……
县医院急救室门前闻讯赶来很多人,路海天夫妇来了,周礼华夫妇来了,服务员兰子燕子佳子来了。人群中,最醒目的是燕子和佳子,她们穿着新娘婚纱,两个人后面各跟着一位新郎,他们是专门从农场赶来举行婚礼的。
人们焦急地问这问那,好不容易才从那惊魂未定的小尼姑口中得知:一场莫名大火吞噬了整个望月庵。为了救睡得过死的小尼姑,释丹玉去偏房把她叫醒,刚把她推出即将倒塌的房门,自己却被掉下来的水泥桁条砸中,倒在地下,埋在瓦砾中。那小尼姑拼尽全力把师姑扒出来,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等了很长时间,一位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了,没等他摘下口罩,路海天急切地问:“大夫,怎么样?有、有救吗?”
“现在不好说,主要是肺部吸入大量的烟尘,酸中毒,对内脏损伤太大……”
“那,怎么办?医生,请你们一定要倾尽全力救她!她可是个苦命的孩子!求求你们……”路海天一个劲朝医生作揖。
“医生!她是我堂客,我们有钱,请一定要救她一命!”汉玉差一点就要跪在地下。
“幸亏瓦砾压在她身上,扑灭了火,否则早……”医生说,“现在,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有钱!医生,大哥,不要你的钱……”小尼姑只受了点皮外伤,她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师姑零星给我存的,说等我长大成人了,让我还俗,让我嫁人,不要我当尼姑……”说完,她急急忙忙去交费。
正说着,释丹玉被护士推出了抢救室,往重病房走去。
“留下一两个亲属照看,其他人不要跟进去。”医生说。
路海天就留下了汉玉和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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