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乖巧妹 为挚爱良苦用心
憨厚姐 念亲情忍痛割爱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望着近在眼前的小孤山,走起来却很要一会儿。路上寂闷,芦花就沿路讲起芦生和自己在这一带发生的趣事。每到一处一个故事,什么抓兔子、捉野鸭,摸鱼捞虾钓螃蟹,芦花讲得津津有味,海燕听得聚精会神。只惹得后面的人一个劲催促——
“昨天晚上你们俩还没有叽咕足哪?今天晚上接着好不好?”江婶笑着说说,“讲起芦生来就没完没了。”
“呃——两位漂亮表妹,我抱着小女伢呐!你们脚步迈大一点好不好?”德圆恨不能一脚跨上小孤山,他带来了些许打鬼粑,要送给多日不见的师父吃。
“走快点!听说小姑娘娘已经镀了金身,菩萨镀了金就更灵呢。我们姐妹仨趁早去好好许个愿,我一家子下午还得赶回去呢。”苇香也催。
上得江堤,一阵阵春风迎面而来,江婶就打招呼:“德圆,不要让小女伢招了风。来,把我的围兜给她搭在头上。”说着江婶就把盖在一小提篮上的围兜抽下出,盖在德圆女儿的头上,那小提篮里放了些香纸爆竹。
“呃,表姐夫,等一下我和庙上的师父说话,为了表示尊重,我应该怎样称呼自己?我可要作好准备。”海燕突然心血来潮。
“嗨,尊他为大或者老,称自己为小就行了呗!小人、小徒、小的,哎,你就称自己为小女子吧!”德圆很认真地回答。
“哦——”
说着就进了一天门,上了那些台阶,启秀寺就出现在眼前,从里面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木鱼声。
“呃,妈,我们是先进香,还是先到各处玩?”芦花问。
“当然是先烧香拜佛,再到梳妆亭等处游玩。”
一行人就鱼贯而入。只见这庙堂里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切都恢复了原貌。神龛上烟雾缭绕,四处香气袭人。小姑娘娘的佛像更是焕然一新——和蔼可亲,春风满面的佛首和露出的手臂已经镀上了金光。那慧圆师父早在蒲墩上手挂捻珠,闭目端坐。旁边一小和尚伴着他,有节拍地敲打着木鱼。
江婶就上香烧纸点爆竹,“来来来!都来跪拜,各人诉自己心里的愿,莫要出声。”
几个人就轮番跪拜。海燕最后一个,极不习惯地学着前面人的动作。
“师父!我是德圆,前来看望恩师,这是三月三的打鬼粑,聊表心意。”
旁边敲木鱼的小和尚就上前,接过德圆手里的米粑,放在身后的一个竹筐里。
“老衲已不是小施主的师父,难得你一片好心。”那慧圆端坐着,纹丝不动,只开口,不睁眼。
“师父,您睁开眼,看我和我女儿一下,我就告辞了……”一向喜乐的德圆,忽然有些哀戚。
“阿弥陀佛!你已是还俗之人,与老衲早无任何瓜葛,不看也罢。去吧去吧,让老衲耳根清净。”
那德圆只好退下。
这边,海燕又上前:“老师父,您好,小女子给你作揖啦!”她记住了德圆的话,称自己为‘小女子’。
“听女施主下江口音,是远道而来吧?”慧圆还是没有打开眼睛。
“正是,老师父明鉴。”海燕说。
“既是远道而来,想必定是有求于佛门,只管道来,老衲洗耳恭听。”
“不知师父这佛门圣地可收女弟子?”海燕这句话说得后面的人心惊肉跳,但又不好打断慧圆的话,只得且听下文。
“阿弥陀佛,看女施主青春年少,花容月貌,不会如此轻易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想必是为一念之差,定有难解难分之情缘。你且道来,老衲为女施主化解。”
“小女子无意间做了罪孽之事,且伤害了我最亲的亲人,只求早入佛门,在佛祖面前洗却心中污垢,使灵魂得以慰籍,使亲友得以原谅……”说到此,海燕双膝下跪,泪如雨下。
“哦——善哉善哉!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老衲可修书一封,女施主带上前往‘莲花佛国’九华山,那里‘龙池庵’有老衲师妹,女施主去了即可了却心愿。”
一听海燕说得这么认真,江婶立即上前,一把将海燕拉起:“你这女伢是疯了吧?这么老远来,却是为了做尼姑,你这不是要齐凯姚兰的命吗?”
“海燕,你怎么啦?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心里害怕呢!”芦花把海燕往自己怀里拉。
“好妹子,你发什么神经?才来一天,是不是中邪啦?”苇香把怀里的女伢往德圆手上一放,“就是你这个小秃驴,非要送什么打鬼粑,这不,烧香惹鬼叫了吧?搭了你的腔都讨不得好!”
“真是,烧香惹鬼,晒谷惹鸡!”江婶说。
一行人就把海燕拖出了启秀寺大门外,朝山顶梳妆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