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芦花从寺里出来,手里拿着信说:“余主任,我哥哥没有说打仗啊?他只说执行了一次特殊任务,你把我妈妈吓了一大跳——我妈妈一提到打仗就心惊肉跳。”
“芦花,你看你,脑子不开窍!特殊任务不是打仗是什么?不是打仗我家洪水怎么会受伤?不是打仗会有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写信?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打仗是正常现象,叫你妈妈莫着急。”
正说着,苇香过来,把手里的信拍得‘哗哗’响:“余大船!你凭什么拆我的信?!你当了芝麻大的官,就这样欺负人是不是?”
“谁说我拆了你的信?你看见我拆你的信啦?你可不要冤枉人!还有没有下次?下次有信别想我给你送来!”余大船边说边走。
“那我的信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怎么知道?邮递员送来的时候就这样。真是,好人做不得!”余大船走得更快了。
江堤上泥泞一片,散乱的沙袋到处都是。江水退处,江堤的斜坡上留下一层层水渍的印迹,向人们宣告,今年的讯期已平安渡过。
赤脚走在江堤上,德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此去是福是祸?但从余大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决不是什么好事——是好事决不会找他德圆。
公社里冷冷清清,楼下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只有楼上一间办公室的门半掩半开。德圆径直走过去,那余大船正在那里等着。听见脚步声,他连忙起身,把门拉开,让德圆进来又轻轻掩上。
“哦,你来了,好好,坐坐!先喝一口茶吧?”余大船很客气。
“余主任,我脚脏,我站一会儿,你有什么话,吩咐完我就走。”德圆想早点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德圆,我知道你和那个小寡妇好上了。我问你,你是真想和她结婚?”余大船脸上看不出是好心还是恶意。
“我们当然是认真的,我马上要还俗呢。”
“哦,你要还俗,你真要结婚!”余大船突然变脸,“我问你!你还俗在哪里落户口?你没有户口拿什么去登记结婚?你在小孤山都是黑人黑户,是我们同情你在那里混口饭吃,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孤山公社的人,你知道吗?只要我一句话,你会立即从我们这里滚得远远的!你知道吗?”余大船露出了凶相。
“依你说,我不能还俗,更结不成婚,只能当一辈子和尚?”德圆一脸愁相。
“那就要你的表现!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余大船站起身,把德圆拉到桌子前,掀开一块黄绸布说:“你仔细看看——”
桌子上的东西不禁使德圆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小姑娘娘的佛首吗?怎么摆在这里?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余主任,你这是怎么找到的?”德圆惊喜地问。
“是我从废品收购者站发现买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卖给收购站的?你看看原来是不是这个样子?”余大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德圆就伸手去捧那佛首,看了看说:“哦,原来这里面是空的!都以为这里面藏了金子宝贝呢!谢谢余主任,那我回去了。”德圆喜滋滋转身要走。
“别急!谁说里面藏了金子宝贝?你师父说的?”余大船拉住德圆。
“我师父也没有确切地告诉我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都是外面的人传说的。里面要真有金子宝贝,我师父肯定是要告诉我的!”
“好!你这就对啦!你带回去,等以后把它重新装上去,对任何人都这么说——里面根本没有藏什么东西!我就帮你的忙,让你能娶上那个小寡妇!”余大船满意地说。
“真的?”德圆喜形于色地说,“该有就有,没有那能无中生有?我肯定不会乱说,你放心!”
“还有件事!你师父回来要问起这佛首的事,你就说不知道是什么人昨晚送回来的,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去的!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我包你心想事成!”
“好,只要您让我和苇香结了婚,我百事都听你的。”
“这就好,在你师父面前不要提我半个字,这样吧,你就说你根本不认识我!”
“行!从现在起,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余主任好吧?”只要能让结婚,那德圆傻乎乎地百依百从。
德圆兴蹦蹦回到山上,在苇香面前解开黄绸布,亮出佛首,得意忘形地说:“总算对得起师父! 想不到我还俗前还能为小孤山做了一件好事。余主任说,我俩结婚的事不成问题。真是好人,我原来还看错了他!”
苇香赶紧打招呼:“闭嘴!她们出来了……”
江婶和芦花过来,也没有听清楚德圆苇香刚才说了些什么,就围着看那佛首。看了一会儿,芦花说:“呃,这小姑娘娘的颈怎么这么短?这痕迹,好像是被锯子锯过了,你们看——”抹掉那佛首颈部一些泥灰,可以看出被锯过的新痕迹。
“是呀,德圆,这佛首原来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苇香问。
“管它原来是什么样子,找回来就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强,等我师父回来,找人重新雕个木头身子,把这个佛首按上去就万事大吉啦!”德圆把那佛首重新包好,就拿到禅房去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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