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透湿?还不是你的!”
“不,先前就湿了呐!”
“不跟你这个孬尸嚼蛆啦!我要去姑妈家,你回去吧,明晚在山上等我,我让你要、要个足……”苇香整理好衣衫头发,又忍不住在德圆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傍晚时分,渡轮靠岸了。上得江坝,码头上就是彭泽县的街市——坝上街。
邱志鹏一行人刚走近街市,就被一少女拦住:“好你个邱志鹏!你这个‘一号服务员’是怎么当的?丢下我们,跑到江北干什么好事去了?”
只见此少女穿一身得体的新军装,腰扎着光亮的人造革军腰带,头戴一顶崭新的军帽——飒爽英姿,精神焕发。
“是你——有什么事?”邱志鹏一看,原来是人武部陶部长的千金、从小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同学陶丽娜,也就是那位暗恋自己的红卫兵女战友。
见邱志鹏没有停住脚步不想理睬,陶丽娜急了:“呃呃——你这是要往哪里去?这两个乡下人是干什么的?”
“你真是!什么事都要过问,都要管!向你回报一下好吧——这两位是贫下中农的子弟,一个摔伤了,一个被黄蜂蛰了,都很危险!我要带他们去医院!”
“不行不行!今晚要成立‘三代会’宣传队,你这个‘红代会’司令不去可不行!会后还要演出,你这个男高音不去更不行!”
“救人要紧!”
那边,芦生他们一行早呵护着余洪水往县医院奔去。
“等我回来再说!”邱志鹏甩开陶丽娜,也急切地向医院跑去。
苇香哄走德圆,来到姑妈家,已经夜晚了。破矮的茅屋里,两个寡妇女人躺在床上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看样子,这没爹没娘,没家没小的和尚德圆注定要成为自己的第二个男人了,苇香想。待他真正还俗了,蓄起了头发,就让他到自己家做倒插门女婿。
“唉,江家宗公真是好人……”屋子里很昏暗,听声音是江婶在哀声叹气。白天,听说江家宗公突然去世,使得江婶感慨不已,这老人是村里唯一知道芦花身世的人。
“姑妈,你为啥唉声叹气?”昏暗里,苇香问。
“人死如灯灭,江家宗公说走就走了……”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是有,三男二女,可惜都不在身边,都没能给他老人家送终。可怜他那后堂客哭得死去活来,一个人料理后事,真是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
“是啊,做女人真可怜……”
“她叫了鼓乐,明早从我门前过,送老人去坟地,等儿女们回来了再下葬。你明早跟我一起在门口送送他老人家吧,我已买了香纸爆竹。”
“嗯。”苇香想,就让那德圆明早白等一回吧。
按这里的风俗,人死了要立即入棺抬往墓地搁放,待后人全部祭拜后才能入土为安。
“姑妈,我……”昏暗里,苇香欲言又止。
“嗯?”
“你说我能再寻个婆家吗?”
“能!怎么不能?要寻趁早。你不知道,当寡妇……”
一听此话,苇香一骨碌起身爬到江婶那头,钻进她姑妈怀里就哭。
“别哭,你的苦处姑妈最知道。趁年轻,在镇上找一个有根有底的人家,将来生个一儿二女,老了有个主望。”江婶把苇香搂在胸前。
“我的名声让那个余大头余洪水搞坏了,镇上哪有好人家要我喔……”
“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你这次可不能马虎,你心里有人吗?”
“有是有,可是……”苇香闭嘴不吭声了。她能把德圆说出来吗?她能说想嫁给一个和尚吗?她一时还没有这个胆量。
“死丫头,迟早你还不是要告诉我!”
两个女人相拥而睡,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