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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高速,不到两个小时,就进入县城马路。车后座,胡副局长在拨打手机,“喂——哦,是高局长吧?对,我们已经进城了。啊?在‘青云山宾馆’,好好,我们一行四个,哦,五个人。对对,马上见……”
“中午在‘青云山宾馆’就餐,县公路局高局长安排的,大家都去。”胡局对车上所有人说。
“谢谢了,我们俩不去。我们要去‘阳光大酒店’。”汉玉掂记着老战友,还有他的黄鳝篓。
“婷婷,你看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胡局在后面高声问。
“我跟哥哥去‘阳光大酒店’!”翠儿一边目不斜视,专注路况,一边说。
“喂——高局长吧?”后面,胡局又在拨手机,“对,麻烦你能不能安排在‘阳光大酒店’,对对对,谢啦啊!”胡局关了手机,大声说,“好嘞!今天就一切依你了,婷婷!车停‘阳光大酒店’!”
席间,县公路局的高局长带领部下,轮番把盏,把个胡局和孙总灌得面红耳赤。酒过三巡,高局长把目光转向翠儿说:“胡局啊,您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的稽查队司机呀?真可谓美女香车呀!哈哈哈!”
“呃——,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我们的婷婷可是你们县的人呢!”
“哦,难怪,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请问婷婷同志是我们县哪……”
“嗨!望月乡的,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胡局话题一转,“唉,你们这个望月乡的‘村村通’工程质量到底怎么样?如果质量可以,那到事小,如果是‘豆腐渣工程’,让国家的资金白白流入到那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口袋,恐怕以后你们县的资金就很难到位!”
“是是是,下午,我准备跟你们一起去望月乡,找他们乡负责同志,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看看他们到底是直接包给工程队,还是转了手……”高局长说。
乘他们闲聊,汉玉带着翠儿来到酒店厨房,在操作间,两人看见周礼华,他正在一个大案板上派菜。见汉玉真的携得美人归,一拳头擂在汉玉胳膊上:“好小子!你艳福不浅哪!”转而对翠儿说:“漂亮妹子,承蒙你看得起我们穷当兵的,难能可贵呀!不简单不简单!老哥佩服,打心眼里佩服!”
“嗳,周礼华,我们要走了,我的黄鳝篓呢?”
“在这儿呢。”老战友用脚从案板底下踢出两个篓子和短扁担,说,“你小子到底是带弟妹来看我,还是掂记着你的两个破篓子?呃,你们俩吃了没有?”
“我们已经在上面吃了。我们走了啊?”
“好嘞——,我就不送了,结婚别忘记情我吃喜酒啊!”
车上又多了一个人——高局长。他们在车后座昏昏欲睡。翠儿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公路两旁的景色,兴奋地对汉玉说:“汉玉哥,听一首歌吧?”
“好!‘谁不说咱家乡好’有没有?”
“嗨!现在有多少人听那些老歌?放个流行的。”
车上就响起动听的音乐——
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和你在一起,
永远没烦恼。
究竟为什么?
我一见你就笑。
因为我已爱上你,
出乎你意料!
…… ……
车子下了国道,行驶在乡镇公路上。忽然,翠儿看见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把狭窄的公路占了一大半,车旁站着四个人,正拦在路中央,举手示意停车。翠儿赶紧刹车,仔细看去,那小轿车是一辆半旧的‘奥迪—07’,挂着本地牌号。
“师傅,师傅!请带我们一程!”话未落音,他们就捶车门。翠儿看看车后,胡局他们歪七倒八,一个个正睡得像死猪一样。无奈,翠儿打开车门,问:“你们去哪儿?”
“去望月乡政府!”不由分说,就上来三个人,一看没有位子,就挤在前面。一个大胖子,用屁股把汉玉一撞,说声:“劳驾!挤一挤!”
仔细看去,这三个人不同一般,两个人都染了黄毛,手腕上还有紫青色的纹字和刀剑图案,那位胖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项链!
“牛儿哥!这开车的还是个漂亮mm呢!”两个黄毛就靠在翠儿座位后面站着,其中一个随手把翠儿的秀发扒拉了一下,对大胖子说。
“哦,我看看!”那胖子起身,凑在翠儿面前,老脸厚皮,涏着口水说:“嘿嘿!真不错,像仙女下凡,比电影名星还招惹人!”
翠儿斜了胖子一眼,端坐着,只顾自己扶好方向盘。
“mm呀,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出来招惹人就是你的错了!当汽车司机就更大错特错啦!赶明儿,牛儿哥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上班,一个晚上就千儿八百的,比你干这个强多了!唉!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脸蛋,浪费资源哪!”那胖子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这位大哥,你的嘴不闭上是不是要生蛆呀!?”翠儿反唇相讥。
“哟嗬!还挺有辣味的呀,牛儿哥我就喜欢这味儿!”
一听这话,两个黄毛就靠近胖子,嘀咕起来。胖子用眼神向车后座一挑,两人点头会意。
车进到一片矮松林里,两黄毛忽然几步跨到车后座,大喊一声:“打劫啦!”就从腰间拔出匕手,指向那些正在睡梦中的人。
“打劫啦!打劫啦!把手机统统拿出来!”两黄毛大声把昏睡的人喊醒。
胡副局长四个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匕手逼着,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掏出了手机。
“还有没有!?拿出来!”两黄毛一边吼叫着,一边把手机装进口袋。
四个人就拍拍身上口袋,以示是空的。那孙总眼珠一转,从手腕上退下铂金表,两手一摊,示意再也没有什么了。
这当儿,汉玉挣起身,正想上去制止论理,被翠儿暗暗一把拽住。
“好嘞——车上的各位!老子跟你们说,本人李牛儿,今天来了雅兴,想与这位女司机玩玩!你们听好啰,老老实实在车里呆着!谁要是乱说乱动,别怪我们兄弟不给面子——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胖子对着车后的人吼声恶叫,示意两黄毛对翠儿动手。
两黄毛就一起拽着翠儿的两只胳膊,往车下拖。
汉玉一见事情不妙,上前一把抓住一个黄毛的胸口,大声呵斥:“青天白日,你们真是要耍流氓啊?!”
一时间,车上的所有人愣住了!
“胡局长!孙总!你们管不管啦?!”翠儿也在大声喊叫。
车后,有一两个人从座位后伸出脑袋,偷偷窥看。但是,就是没有人起身。
忽然,那个叫‘牛儿哥’的大胖子握紧拳头,猛地朝汉玉腰间左右两肋狠狠几拳,又举起双肘,朝汉玉后脑狠命砸下,一瞬间,汉玉像一个布袋,松软地歪歪斜斜倒了下来。一时间,车后面的人吓得哆哆嗦嗦,噤若寒蝉,躲在座位后,再也不敢伸头偷看了……
“妈的!老子今天废了这小子!”一个黄毛掏出匕手,就要往躺在下面的汉玉捅去!
突地,翠儿用身体挡住那匕手,说:“大哥!你们高抬贵手吧!你们是大富大贵的人,犯不着与这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过不去!他的命不值什么钱,而你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牛儿哥,你看怎么办?”那黄毛眼睛看着大胖子。
“大哥,我、我陪你们就是——你看,这是他的黄鳝篓子、扁担、蛇皮袋……”翠儿用脚踢了踢汉玉的那些东西,用乞求的眼光看着那个大胖子,“你们真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弄出人命,把事情捅大了……”
“好嘞!看mm的面子,今天就饶这穷小子一回!不过,你可要让我们哥仨玩痛快啰!”大胖子踢了汉玉一脚说。
说着,三人就推推搡搡,把翠儿弄下车,进了路边的矮松林……
一时间,车上是那样静!早上还说真正爱翠儿,要为她一生负责的人,此刻正惊魂未定,双手抱着头,躲在座位下,一动不动,说不定裤裆里正在淌尿呢!
好长时间,才听到汉玉痛苦地呻吟:“啊,翠儿,翠儿!快救救翠儿……”
回来了,翠儿毛发松散,衣衫不整,神情呆滞。她拖着沉重的双腿上了车,眼神木纳地看了看车后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听见了汉玉的呻吟,就伏下身,轻轻扶摸着他的头:“汉玉、汉玉哥!你何苦呀……”说着,她的泪水哗哗往下淌……
只听汉玉还在轻轻地呻吟:“翠儿,救救翠儿……”
“好嘞!mm ,继续开车吧!到望月乡政府,大哥还要好好犒劳你呢!”大胖子他们上来了,一脸邪笑。
翠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呃——mm!叫你开车呀!”一黄毛在催促。
“大哥,你看——这人碍手碍脚的,是不是,把他弄下车?”忽然,翠儿眼睛闪出一道锋利的光,射向大胖子三人,这不易察觉的光芒像利剑,恨不得把大胖子他们的心脏刺穿!一会儿,翠儿好像完全恢复了正常,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催促:“快呀!把这个人拖下去!”
两黄毛就毛手毛脚就把汉玉往车下拖。那汉玉仿佛有些淸醒,挣扎着回头对翠儿说:“翠儿!你、你要干什么呀……”
“不要理睬这个好管闲事的!把他的东西丢下去……”马达轰鸣中,翠儿大声说。
“啰嗦!”一黄毛就把黄鳝篓和扁担一个劲丢下车。
忽然,翠儿自己拎起蛇皮袋,走下车,放在躺在地下不能动弹,但是已经完全淸醒的汉玉手上,深深地吻了一下他的脸,轻轻地附在他耳边说:“汉玉,我的亲哥,我的心!我走了,我在望月崖下等你!我欠你的情,这这辈子还不了啦,下辈子再还给你吧……”说完,挣开汉玉的手,一步一回头,她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夕阳照在翠儿神色坚毅的脸上,她掠了一下头发,眼睛里淌出了晶莹的泪水,她加大油门,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向望月崖急驰而去……
路边,汉玉想起身,但是只觉得腰间两边的肋骨‘吱吱’作响,疼痛万分。他无可奈何,望着远去的稽查车,只得躺在那里,掏出了从未用过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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