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一口气,跑到月亮湾,在岸边坐下,脸热辣辣,像被人扇了一耳光,心里很痛苦很空虚很寂寞,有点茫然失措。眼前,那看似平静水面,底下暗流涌动,像此刻我的心。
我在想,二郎河水流淌了多少年,在月亮湾只回流片刻,还是要流向远方,那里有它的向往——湖泊和海洋。
我在想,爱情的确如水,注入心里,甜蜜,温柔,然一旦要离去,就那样无情,那样一去不复返。我现在才知道,爱情原来是那样飘忽,游移,甚至连山盟海誓都难以稳固。许多年后,在生命中曾经爱过的人,或许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一些曾似刻骨铭心的经历,或许已经被时间淡抹。
然亲情不同,如山一样的母爱,无需言语,无需表白,却永驻心里。
想起母亲,心里稍稍平静。往常这时候,母亲和弟弟该来月亮湾了,来这里洗衣服,整理菜园——在母亲的指点下,弟弟拔草,浇水,施草木灰,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忽然,有人声伴着哭声,从身后传来,转脸望,竟是妈妈牵着刘芳,向这里奔来,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弟弟。
“这个吃了豹子胆的,欺负我得人疼的妹子,看我今天打不打他!”母亲一边哄刘芳,一边替她抹眼泪。
“打,打哥哥……”弟弟也在乱喊。
刘芳手里拿着那本‘少年维特的烦恼’,哭得很伤心,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唯有就是不想见刘芳,我一纵身,跳进月亮湾,向月亮墩游去……
“你?!给我回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今天必须当面说清楚——”母亲在岸边高喊。
“凤迎哥——你听我说啊!你难道真这么狠心,不想跟我说话了嘛!”刘芳停住了哭泣,对我喊。
不一会儿,我游上了月亮墩,她们的声音听不清楚了。远远望去,母亲对着我指指点点,显然是在骂我。而刘芳,一屁股坐在地下,头埋在膝盖上……
不愿意让母亲跟着我伤心受气,人情如此单薄,社会如此冷酷,我已经不需要解释与纠结了,哪怕刘芳不是在故作姿态,是一时间的旧情复燃!
忽然,刘芳把手里的书往地下一扔,起身一跳,也扑腾着向月亮墩奔来!
“疯了!这两个伢都疯了!”一时间,母亲手足无措,急得在岸上跳脚舞手。
水越来越深了,淹齐了刘芳的腰,淹齐了她的胸,渐渐的,她站不稳了,在水里打转……
只见母亲对弟弟说了什么,那猴子就纵身扑进水里,用快速的自由游,几下就到了刘芳身边,托着她的后脑勺,向我游来!
想不到这个猴子,在岸上笨手笨脚,下到水里还是那样身手敏捷。
我只得迎上前去,帮猴子把刘芳拉上来。
还没站稳,那刘芳就一下子扑进我怀抱,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耸动着肩膀,哭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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