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上网了,也没来论坛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那个提倡所谓的人权国家“9·11”纪念日,虽然我不喜欢无辜群众受害,但对于他们的遭遇,我表示默认:还惩罚,还是奖励……
兵之初:与背包带有关的故事
“双臂上拉,抠腹、脚往上使劲!”
“志军,你把背包带拽好……”
一位个子不高,头戴棉帽的下士,手拿一根楠竹枝,不时向单杠上的新兵屁股上抽两下。新兵咬紧牙,脸憋得通红,脚使劲地向上蹬。一条背包带拴在脚上,绕过横杠,另一端被站在地上的一个兵使劲拉着……
那个用了半天劲都翻不了几个的新兵就是我,站在地上的那个下士是我新兵班长。
班长和我同岁,哈尔滨人,个子不高,但很壮实。有“飞毛腿”、“杠上飞”之美誉。说话时,露俩大虎牙,经常绷着脸,一副谁欠他几千大洋之状。班长很有个性,大冬天剃个光头。每天早上洗漱,往头上抹上香皂,拿着柄制式刮胡刀,对着镜子,唰唰唰地,一会儿就把那些刚露头的头发丝铲了个干净。
入伍展开训练的第二天晚上,班长郑重地讲:“连队是军里的军事训练标兵连,连训是‘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汗不流泪’,只有自己素质好,才有说话的权利,说的话才有‘份量’。要想有说话的权利,什么时候把背包带用断了,基本上就达到了。”说着,拿起他那副泛白的背包带给我们看。
接下来,和背包带有关的事情接连出现。
第二天早上体能训练,班长让我们都把背包带拿上。我心想,搞体能拿背包带干什么?五公里是绕营房跑圈,一圈是500米,刚跑两圈我就上气不接下气,脚像灌了铅,抬也抬不起来。班长见了,狠狠地说:“把背包带拿出来,系在腰上!熊兵!”我边跑边从衣服兜里拿出背包带系在腰上。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班长拽着背包带就跑。我身子向后仰,只顾着往前迈脚。一圈下来,我就向班长求饶:“我实在不行了,班长,求你了……”班长不理会,继续拉着我。
五公里下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胸腔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只想吐。“你这样子永远都不会有出息,不是个男人!”班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
“太痛苦了,我受不了,谁爱跑谁跑……”看着班长这么藐视我,我狠狠地回了一句。
“怕苦、怕累,就不要来当兵!明天我扛着哑铃和你跑!”班长扔下话就走了。
战友就跑过来数落我。
“瓜娃子,你废了,敢顶撞班长。”
“当兵头一天就讲‘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你忘了啊,这一下你有好果子吃了。”
……
我呆呆地望着系在腰上的崭新的背包带。
一天过去,直到就寝都相安无事。
翌日早训练,我一起床就把背包带系在腰上。跑圈时,我发现班长真的扛着杠铃跟在我身后,一圈,两圈……我不时地回头看看班长,他面无表情,显得很轻松,而我咬紧牙齿苦苦硬撑。第七圈时,我实在撑不下去了。班长超过我,回过头来,让我把背包带给他……我还是被他拽完全程。
晚点名时,班长表扬了我,说我有进步。
在背包带的“牵引”下,我的五公里逐渐挺进了20分钟的行列。有了这身本事,我感觉就跑几步路的紧急集合都是小儿科了。
紧急集合是在新兵训练一个月后的一天进行的。班长说,紧急集合考验的就是时间,打背包打精了,用时不会超过一分钟。他边说边手把手地教一条龙、两条龙……直到我们在45秒钟内打完背包。以后的日子,班长经常就拿着牙缸、牙刷在走廊里一边敲一边喊:“紧急集合,别紧张,按套路来……”。
我睡觉打呼噜,这是我进入新兵班时,战友们就不能容忍的。班长说,我的呼噜声响得整个屋都在摇,而且很有节奏,很像一首抑扬顿挫的曲子。只可惜,他不懂谱曲,要是会,他会按着呼噜的起伏,谱成曲子,说不定我还会名声大振。说白了,只要我躺下,战友们基本上彻夜难眠。下铺的班长想了个办法。将背包带拴在我脚上,我呼噜声大震时,他就轻轻地拉一下,再响再拉……这个方法,被战友们称为“扯后腿”。
“背包带事件”是在一次出公差时发生的。那天中午,班长让我们四个新兵到炊事班出公差。到了炊事班才知道,由于猪圈的塑料棚子被雪压坏不保温,怕冻坏猪,让我们将那头二百多斤的猪弄到隔壁的一个圈里。养猪的老兵让我们想想办法。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用背包带,老兵同意了。我们几个人拿来四副背包带,跳进猪圈,连按带捆,弄得大猪嗷嗷叫,费了很大劲把猪抬上水泥台上,没想到猪一蹬腿,我失去重心,一下就掉进了猪圈。结果也可想而知,背包带折了,我脚崴了。
当天晚上,班长没有将背包带拴在我脚上,我倒睡不着了。我坐起来,将同年兵刘志军的背包带借过来,自脚自愿地拴在脚上,把另一头递给班长。
“干什么?”班长望着我。
“拉后腿啊,你不拉,大家会睡不着的!”我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扯了,大家都习惯了,就当是催眠曲。”班长笑了,大家也都哈哈笑起来。
我也当即表态,“班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和背包带更加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团结在一起,更加刻苦地训练,绝对不会再扯班级的后腿的。”
真的,背包带的确促进了我训练成绩的飞跃。我发现背包带可以完全可以在训练上派上用场,比如用来练习投掷手榴**淡的甩臂姿势,比如可以用来练器械。当新兵时,单杠一至八练习,我都能做完标准动作。为此,器械训练场上,班长总会大声地叫喊:“小X,来一个杠上飞让大伙瞧睢……”我戴上护腕,双手握杠,慢慢地悠起来,一圈,两圈……直到我成立正姿势站在杠下时,班长得意地点起一支“哈得门”,深吸一口,吐出烟雾,而后冲他们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兵……”
新兵下连,我被调到机关,班长时常打电话劝我。说我素质好,在机关干吃干耗,说话没有“权利”。他还说,我是他最得意的兵……
再后来,班长复员了,回家分到铁路局,当了一名列车员。而我靠着班长所谓的“份量”留了队,成了标兵。十几年来,那副洗得泛白的背包带,一直被我压在内务里侧靠角的褥子下面……即使是我转业回到家,每天早上整理铺面,我都会在放有背包带的位置,轻轻地按一按。在按背包带的同时,也在抚摸我那颗对班长、对往事怀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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