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红四军长

1930年6月11日，时任中共中央总负责人的李立三在上海通过《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决议认为，准备一省与几省的首先胜利建立全国革命政权，成为目前战略的总方针。号召各苏区行动起来扩大红军五十万，开始了左倾盲动主义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决议精神，李立三专门写《中央致四军前委的信》，指出：争取全国革命胜利的任务，不是隐于农村中作游击战争，它应当积极进攻，争取全国革命的胜利。中央指示你们应当准备争取一省和数省的首先胜利，向南昌发展。向中心城市与交通区域进攻。中共中央为配合以武汉为中心的武装起义的行动，批准了《中央军委长江办事处工作计划》。计划赋予各地红军的任务是：赣西南和闽西苏区的红军，“以主力侧击南浔路，” “取南昌，攻九江，夺取整个江西，以切断长江”，“掩护武汉的胜利”；赣东北苏区的红军，“以切断长江为主要目的”；湘鄂赣苏区的红军，“一面切断武长铁路，” “一面帮助鄂南、鄂东南地方暴动”，“进迫武汉；”湘鄂西苏区的红军，一面“帮助鄂西、鄂西南地方暴动”，一面“进迫武汉”；鄂豫皖苏区的红军，“帮助鄂中及沿京汉路的地方暴动”，“切断京汉路以进迫武汉，”要求各路红军向武汉进攻，‘会师武汉”’“饮马长江。”

6月19日，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第四军、第十二军于福建长汀整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路军（不久改称红军第一军团），朱德任总指挥，毛泽东任政治委员和前委书记，参谋长朱云卿，政治部主任杨岳彬，副官长陈叶珍。林彪升任第四军军长，政治委员彭清泉（即潘沁源、未到职）、代理政治委员、政治部主任罗荣桓，参谋长曾士峨，政治部主任李涛，经理处长吴汉杰，军医处长鲍平，李资平。下辖第一纵队队长王良、政治委员李赐凡，政治部主任谢唯俊；第二纵纵队长曾士峨（兼）、政治委员罗瑞卿、第三纵队长肖克，政治委员张赤南。

军长林彪属于性格内向、不善交流，对谁都是阴沉沉的脸，没有一点笑容，成天皱着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朱德、陈毅就很不喜欢那张不死不活的脸，就更不用说了，甚至“很反感”，聂荣臻元帅后来在林彪倒霉时，添油加醋地说：林彪喜欢“独断专行，排挤同级政工干部，当连长时看不起营长，当营长时又反对团长，有非常浓厚的个人主义”。

聂帅虽然为人刻薄了一些，对林彪性格评价却是实事求是的，没有冤枉林彪。林彪对待能力不如自己的直接上司，向来如此，不屑一顾，很难让他尊敬，对待上面派来的党代表、政委，几乎全当成副官，平时指手划脚可以，一旦打仗，指挥开来，就不允许党代表、政委们多嘴多舌添乱，绝对保证他军事首长的权威，保证他绝对的安静思索，参谋长也只能按照他的路子建方献策，成为主官的秘书。

作为军事主官，他要对战事负责，拍板定下方略，就是不则不扣地执行，如果谁都能拍板下达命令，逢败绩责任谁担？这点林彪当仁不让，既然上级委任我为主官，我就要对战事负责。为了给林彪挑个好搭档，毛泽东煞费苦心，苦苦寻找，终于发现了“好人”罗荣桓，罗荣桓出任红四军政委后，就再也没有林彪与政委不合的闲言闲语出来，其实罗荣桓也就是林彪的政治部长、后勤部长、宣传部长、甚至保卫部长，把军中政治工作、宣传教育、军事训练和后勤保卫等各项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无可挑剔，让林彪专心致志指挥打仗和钻研战术，相安无事。

毛泽东曾得意地对身边的人说：“谁说林彪难缠？罗荣桓在四军，不是跟林彪团结得很好吗?”

罗荣桓也是从井冈山出来的，有着良好的军事素质和宽阔胸怀，理解毛泽东的一片苦心，委曲求全，试想：一个无实际军权的政委，每天埋头处理各种杂务，估计没人能坚持几天。不过罗荣桓也十分庆幸，因为出色地从事政治主官，极好地配合了林总的指挥系统，保证林总军事指挥不受干扰，把四野那帮无法无天的野蛮兵痞训练成政治合格、对党忠诚，作战勇敢、百战百胜的铁军而获得元帅军衔，仅有罗荣桓一人，这也许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因祸得福，吃亏者终能占大便宜。

6月22日，迫于中共中央压力，毛泽东、朱德签发红军第一路军《由闽西出发向西集中的命令》，配合江西工农群众夺取九江、南昌以建设江西政权之任务。拟于七月五日以前全军开赴广昌集中。

从6月23日开始，林彪指挥本部跟随军团主力开始离开长汀向宁化前进，开始远征江西南昌。

在征途上，毛泽东发现，国军新编第十三师邓英部以主力集中吉安，凭险固守待援，樟树只有少数敌人。这可是天赐的机会，决不能放过!朱德、毛泽东立刻签发红军第一军团出发进攻樟树的命令，命令以林彪指挥红四军为左纵队。7月24日拂晓，林彪指挥红四军进至樟树附近，指挥红军第四军在红三军一部的配合下，向樟树镇（今清江县）守敌国军十八师一部发起攻击，击溃二个营，进入樟树镇。

尔后，林军长出席朱德、毛泽东在樟树镇召集的红军第一军团干部会议。会议认为，南昌敌情严重，四面临水，不易攻取，决定改变原来中共中央要求攻打南昌的计划，全军西渡赣江，在南昌西面赣江西岸待机。7月25日林彪率领第四军西渡赣江，攻克高安、上高地区。

不久传来，红军第三军团在彭德怀的指挥下攻占长沙，不到半个月，红三军团又被迫撤出长沙的消息。

8月中旬，林彪不顾天气炎热，率领红军第四军开到桐木，采取奔袭战术，向文家市国军何键部第三纵队发动进攻，歼灭国军湘军第四路军（何键部）第三纵队戴斗垣部三个团又一个营，击毙纵队司令兼旅长戴斗垣，俘虏一千余人，缴枪一千五百余支，手提机关枪十支，机关枪二十七挺，无线电台一部。此战使红军第四军第三纵队全部换上钢枪。

8月23日，红军第一军团、红军第三军团在湖南浏阳县永和市会合，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成立以毛泽东、朱德、周以栗、彭德怀、腾代远、黄公略、林彪、谭震林、何长工为委员的总前委。朱德任总司令，毛泽东任总政治委员和总前委书记，彭德怀任副总司令，腾代远任副总政治委员，朱云卿任参谋长，杨岳彬任政治部主任，杨立三任副官长兼经理处长，下辖红军第一军团、红军第三军团，全军三万余人。

同时成立中国工农革命委员会。委员毛泽东、朱德、彭德怀、腾代远、黄公略、林彪、谭震林、何长工、陈毅、曾山、李文林、刘士奇、邓子恢、张鼎丞、王怀、伍中豪、潘沁源、方志敏、邵式平、萧韶、袁德生、萧道德、段起凤、邱达三、刘光万、涂振农、吴致民、曹易亭、杨岳彬、曾炳春、金万邦等三十五人。

林彪仍任红军第一军团第四军军长，政治委员罗荣桓、参谋长陈奇涵、政治部主任彭佑、军需处长吴汉杰、军委秘书长黄益善，张际春。

毛泽东对李立三的冒险激进政策，是不同意的，但作为一名党员，必须无条件服从中央决定，进军广昌的路上，不无忧虑，倾心于游击战的毛泽东用填词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与无奈：“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

赣江风雪迷漫处！一句“雪里行军情更迫”让谁都能感觉到：造成迷漫的不仅是赣江的风雪，还有那“昨颁”的“命令”――“十万工农”前景迷茫！

林军长随红一军团在围攻长沙之中，打了几个不大不少的胜仗，击溃国军独立第七旅、国军新编三十一师等部，在攻城不利的情况下，红一方面军总部下达撤离长沙，林军长率部从长沙撤退，沿株萍路东进，渡过赣江。向萍乡、株洲前进，攻击并占领了江西吉安县城。

红军第一军团总指挥部下达《关于部队编制问题的通令》，将纵队、支队、大队改称师、团、营、连。

林彪仍任红军第一军团第四军军长，政治委员罗荣桓，参谋长陈奇涵，政治部主任李涛，军需处长吴汉杰，军医处长李资平。辖第十师师长王良、政治委员李赐凡、参谋长陈光，下辖第二十八团团长刘海云、政治委员沈联雄，第二十九团团长赵尔陆、第三十团团长陈光、唐儒，政治委员肖华；第十一师师长曾士峨，政治委员罗瑞卿，参谋长耿凯，下辖第三十一团团长彭雄、政治委员赖传珠，第三十二团长聂鹤亭、陈冬生，政治委员黎林，第三十三团长聂鹤亭、李学铭，团政治委员谭楚材，赖传珠；第十二师师长肖克、政治委员张赤男、参谋长李学铭，下辖第三十四团团长曹福海、政治委员孔繁树，第三十五团团长毕占云、政治委员刘亚楼，第三十六团团长林发、政治委员刘英、刘忠，军特务团团长王杰。

此时，蒋介石军队占领洛阳，蒋、冯、阎之间的军阀混战结束，蒋介石终于腾出手来，调国军第七十七师、新编第五师、第五十师、第六路军第二十四、第八师分别从湖南、河南调入江西境内。连同原驻江西的第十八师、新编第十三师、独立第十四旅，共七个师又一个旅。另外，又令在武汉休整的第十九路军(辖第六十、第六十一师)准备进入江西，指令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第九路军总指挥鲁涤平指挥以上各部，对红一方面军和中央苏区进行第一次大规模“围剿。”鲁涤平计划将红军消灭在清江至分宜段的袁水两岸，开始向袁水（今宜春）两岸进攻。红军第一军团组成右路军，向袁水流域推进，东渡赣江返回赣南苏区。于是国军主力向赣江以东推进。

11月7日，国民党军第三纵队第七十七师进占分宜，新编第五师进占新余；第二纵队第五十师进占清江，独立第十四旅进占黄土街；第一纵队第十八师一部和第二十四师进占新淦及其周围地区。

林彪率领第四军随红军第一方面军主力集结于东固、南垄、龙冈地区待机。

这时红军发生内讧，因肃反扩大化，红二十军部分人员发动“富田事变”。

12月28日，林彪获悉国军有五个师向宁都以北的黄陂、小布、麻田地区集结，逼近红军集结地，其中第十八师孤军深入龙冈地区。于次日，率领第四军主力由黄陂、小布镇地区挥戈西进，抵达龙冈以东十五公里的君埠隐蔽待机。

十六时，红军发起总攻击，战至十八时，全歼国民党军第十八师张辉瓒部两个旅九千余人，缴枪九千余支。

张辉瓒，湖南人，湖南讲武堂和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张辉瓒反对过袁世凯，参加过护法战争，北伐时已是师长。张辉瓒率领十八师师部及两个旅进至龙岗。他本是来认为红军只是一帮泥腿子，扛着梭镖大刀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骄纵轻敌思想，使他盲目突入，一头扎进包围圈，仗打起来，还不知对手是谁，听说过原湘军的彭德怀，估计这支队伍是他带领的。

第二天清晨，林彪指挥红军第四军向上固方向西进，途中获悉敌在龙冈，当机立断，立即决定改变行军路线，签署了一则十分简短的命令：“上固无敌，敌在龙岗，望全军将士奋起精神消灭之。”　
　　林的命令简洁精练，吩咐随行参谋人员抄在一块门板上，竖在部队经过的路口，以便每一个士兵都能看见，指战员一望便知。　　
　　此前，借地利阻击并堵截国军的红三军、红十二军也已苦战一天。张辉瓒师一边竭力突围，一边急呼周边的国军支援，没等来自己的一兵一卒，却是等来了红军的两支生力军。　　　　　

30日下午，林彪红四军和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几乎同时赶至到了龙岗地区，是时龙岗地区大雾弥漫，数步之外即不见人影，国军优势火力无从发挥，却只听得四面杀声连天，枪声遍野，张辉瓒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实在抵挡不住红军的三面夹击，突围成了溃败，指挥系统在混乱战中失灵，竟至全军土崩瓦解，战意顿消。下午十五时，林彪指挥部队于龙冈北侧插到张家车切断国民党军十八师师部与后备旅的联系，并从背后猛烈攻击敌人。张辉瓒的人马很快扛不住了，全线溃败，士兵们纷纷缴枪，以求红军不杀。张辉瓒全军覆没，十六时，红军发起总攻击，战至十八时，全歼国民党军第十八师张辉瓒部两个旅九千余人，

林彪知道第十八师长就在山上，下令围住搜山。张辉瓒本来已经孤身逃脱，怎奈身体肥胖，无法攀行山路，只得钻入草丛中的一个土洞，恰土洞过小，张辉瓒情急之下把带有自己名字的大衣丢在了洞外。换了一套下级军官制服，几名红战士搜山发现了一件皮毛大衣，捡起来反复察看，在胸口边发现一块写着“张辉瓒”三字的小牌子，兴奋地大喊起来：“大衣在这里，人就跑不远。”

“肯定躲在哪个地方，仔细查看。”

土洞终于被发现，张辉瓒被扯着腿拖了出来，此时的张师长穿了件下级军官衣服，大肚皮绷得紧紧的，但裤子是黄呢子，皱巴巴的，皮靴上尽是泥巴。怎么看都不谐调。

战士们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

胖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是个连长。”

“你哄谁?是连长为什么穿呢子裤子？”一个战士说。

另一个战士把皮毛衣甩在地下说：“这是不是你的？”

张辉瓒这时厉声喝道：“我是前敌总指挥张辉瓒，叫你们黄公略军长来见我。”

黄公略参加过北伐，估计跟张辉瓒认识。有没有搞错？打了败仗还敢如此强硬，红军战士没好气地说：“我们是红四军的，我们军长是林彪。”

张辉瓒大叫道：“我不见林彪，我要见毛润之先生。” 

为什么不见林彪，原来，张辉瓒怕林彪太年轻，容易冲动，一枪把他毙了，死得不明不白。并没有杀他，交给了苏维埃政权处置。只得吞吞吐吐地答道：“是，是我的。”

“哈哈!你就是张辉瓒，想不到中将师长还钻地洞。”

这时几乎漫山遍野都呼喊起来：“捉住张辉瓒了！”

在北伐时与张辉瓒毛泽东有过交往，又是湖南同乡，所以一见到毛泽东就先敬礼后打拱：“润之先生，久仰……”

张辉瓒进驻苏区后，到处张贴“剃掉朱毛”的标语，毛泽东嘲讽道：“总指挥先生，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你怎么到处说要剃掉朱毛，想不到朱毛今天剃了你的光头。”

张辉瓒羞惭地回答：“我无能，愧对党国，愧对百姓，现在任你处置。”

陆军18师覆灭，师长张辉瓒被擒，老蒋气得大骂：“18师失败不足为怪，一败即馁，何鼠胆乃尔？你每闻共党便张皇失措，使为共产党闻之，岂不为之所窃笑乎？”

原来，龙岗18师被歼后，鲁主席所部50师闻讯立即东撤，在撤军过程中于东韶被林彪指挥的红四军追上打垮，兵损过半。致使国军第一次围剿草草收场。

张辉瓒曾在护法战争中，一马当先，英名昭著，是难得的一员悍将，时过境迁，今天遇到更加优秀的对手，失败的命运不可避免，林彪指挥的红四军，埋伏诱惑、穿插、分割、包围、歼灭一条龙全套服务，打得张辉辉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无还力之手。23岁的林军长在第一次反“围剿”之中活捉张辉瓒师代参谋长周纬黄和旅长王捷俊等，是林彪军人生涯中第一笔重要战功。

毛泽东为纪念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填词《渔家傲》赞美红军将士：“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 前头捉了张辉瓒。 二十万军重入赣， 风烟滚滚来天半。 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 不周山下红旗乱。”

战神战场鱼得水，政坛政治紧跟随。战神不闻硝烟灰，何似鱼儿离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