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春夜雨

                                                     文/中山虎

      冬去春来，百花盛开，鸟语花香，莺歌燕舞。这是一年四季之中最美好，最欢快的季节。所以有人盼春、赏春、闹春；也有人惜春，更有人殇春也！春雨纷纷下将起来，犹如珍珠般的精贵，无声的滋润着大地，整个世界变成绿色的海洋，这是人们最期盼雨水。

      可是，十年不见雨，仍有怨雨人。所以春雨之喜，对殇春之人来说，却不尽然。虽然春天的美丽与欢乐，而对于他竟勾起凄惨的思绪，成为无法悲伤的一片感伤的境遇；春雨带来的希冀，对他却化为无比悲戚而流不尽的泪。那种凄苦阴郁、悲凉伤痛、无限哀思、至今成为他难以忘怀的残春之怨。

       时光轮回，又是一个春夏之交的夜晚，窗外一片漆黑，春风吹打着窗户上垂帘，不时发出呼啦呼啦的摆动声。敲击着悲凄之人的心扉，犹如天外呼啸着悲泣的大恸哭声。一片阴云密布，笼罩了整个天空。忽而又伴随着嘎咋一声清脆的雷响声，接着天又下起残春的阵雨，哗啦啦的雨水落满了庭院。他在房间里既悲泣而又忐忑不安，仿佛流淌着他伤心不尽的苦泪；那雨水不住敲打着院落梧桐树叶，似乎发出脆弱而有节奏的呻吟。那凄风，那酷雨，仿佛合奏着一曲曲哀乐之声韵。那哀乐，那声韵，令殇春人不堪耳闻。那夜雨打断了他绕心的噩耗残梦。由此，使他鳏寡之人无法入寝，碾转反侧，彻夜未眠。故使他想起贤妻祭祀之日即将而至，缕缕思绪涌上心头，撕肝裂胆搅之心痛，抬头望孤燈扼腕长叹！缅怀之感情切切，思念之情意戚戚，心灵之梦飘惚惚……，豁然泪如泉水般的涌出眼眶，流呀流！枕巾湿透了。他忽然困顿的闭目了，似乎魂魄漫游到荒郊野岭去了，游荡呀！探寻呀！去找她那个凄凉的坟孤荒冢。他猛扑上前双手扒着黄土坟茔，毫无所顾及的发出一声，哎呀！我的贤妻呀！迟来看你呀！一阵阵，一声声嚎啕哭墓情，震撼的整个辽阔旷野，惊天动地。草丛栖鸟惊飞了，凌空而起，仿佛惹得杜鹃鸟儿也掉下了一滴滴同情的冷泪。树儿摆动了，叶儿飘落了，似乎撒下一张张冥币，随着哭声而飘零。他那一把把纵横流淌的老泪，失声的哭泣，让路人所闻见，无不感动得忍俊落泪，实乃悲哉！痛哉！

       四年前的农历四月十九日（公历5月16日），她不幸英年早逝，他成为一位鳏寡老翁，苦度凄惶的残年晚景。每遇残春之时，无泪也哀思。唯怨苍天无眼乱杀生，只恨病魔恶毒和残忍，更悔无钱买神药。他尽管使倾家荡产终未能挽回她那鲜活的生命，更难以无法还生。他只能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去为她凄凄的衷心祈祷，祭祀那善良、贤惠、热爱人间生活的亡灵。

       岁月如斯，花开花落，物是人非，情爱犹存。那年春节刚刚过后没有几天，她身患上癌病绝症。从此躺在医院的病蹋上，先后转入四家医院治疗，那些日子里，她一天一夜，一分一秒，与病魔作着顽强的争斗。他日夜守候的她的病蹋前，无微不至百般关切，伺奉守望着奇迹般的发生。可是病来如山倒，治病如抽丝呀！万般无奈，她在生命线上忍痛挣扎，再挣扎，无一惊喜出现。她只是留恋着自己的亲人和忠诚的夫君，以及骨血之情的儿女……。

       那一刻，绵绵的思念，仿佛纷纷落下的花瓣儿，铺满了她去向天堂的路径……，

       那一刻，长长的叹息！涌动着心中无数的泪花，飘出缕缕过往的烟波云海……，

       她病危时想到了，他们共同生活过的故乡，付出辛劳的那块黄土地；又想到他们初恋时的情景，那含情默默的表情，似乎现得那么的羞涩和激动，时而些许冒出暧昧的爱情之语；想到她曾经教书育人的那个校园，行走在学校那条路上的足迹；春风风轻抚着那一棵棵杨柳树，那些叶甩出她那一串串清朗的歌声，似乎依然还在校园里飘荡；还想到到了她象蜜蜂一样在家乡那片田间地头，不知疲倦的忙碌着耕耘；仿佛看到了玉米地里她摇动着银锄的身影，夏收之季她使劲的挥动着镰刀，弯折腰背在收获着黄灿灿的麦子，时而起伏汗流浃背的情景。她想着陪伴夫君问寒问暖，端茶递饭，在家孝敬父母，养儿育女，辛劳苦累为家庭生活，她无怨无悔。

       他又回顾起，进城二十余年。她曾经打过工，忙里忙外。回家后急忙给孩子们做饭，洗衣服；晚上还要为她（他）们辅导学习，检查作业。她确实是孩子的好母亲。她又是一位好难得的好妻子，从无数个细微关怀，就折射出她为夫君那一颗金子般忠诚的心；每当他从各县办案回家，不仅问吃问喝，总是看见她那开朗而激动的衷情难忘。特别他每当离家外出时，她总是默默含着欲滴的泪水，目光远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当然她那种担心并不无道理，总是恐怕他出现什么危险和意外，她那种关切的心情，不仅是理解，更是一种牵挂，因为她最明白，他是一位为民除暴安良的刑警呀！

       他更想到，她最孝敬双方父母亲。每当回老家时，她总会想到给父母亲买件衣服，或买些什么好吃的东西。那时父亲患脑血管病，她总是操心买点有关药品；她不仅经常为老母亲买衣服，关怀备至。更深受感动不己的是，老母亲还是旧时代传统的“三寸金莲” 小脚，她为买双小脚鞋不知跑过了多少个商店和摊点，去打听，去寻找，最终买回那种老年鞋，老母亲穿着称心而高兴的逢人便咵。所以，她在邻里户族中留下一个好媳妇的美名，受到村里人们的赞誉，至今流传于乡里。

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过往的客人，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子，能带走人的不是道路。如果人生能够有重新开始……，然而却没有如果呀！所以，他以将用自己余生去扑捉她的每一个笑容和脚印，用她留恋人间生活的大爱去点燃自己心中那盏油灯即将熄灭的火焰，情愿一辈子守护着她那归于九泉孤魂之灵。

       那年五月十九日晚，凌晨一时许，她忽然想起要回自己亲手建造的老家。她提出非要出院的决定，固执得不顾及一切而拒医治疗。他相劝无果。这时已是深更半夜，漆黑无月，她真的是要与人别情之意呀！无奈之下他叫来一辆救护车，她躺在担架上至此安静下来，再一句话也不说了。他及儿女们一起回到阔别二十余年的老屋，这时已是凌晨四点之时。到家后，约莫一小时光景，她平静的含泪走向不归之路……，

她走后一周年之时，他用悲痛的老泪写下了一首悲诗，以此作为贤妻一周年之祭文：

                                                 《 诀别之夜》

  月浪摇空晦朦朦，星光闪烁夜沉沉。

  病危呼儿回故里，惊梦不忘旧宅门。

  风飕神速离古城，一路颠簸一路尘。

   无限悲伤无法泪， 撕肝裂肺绞寸心。

   残春凌时一梦醒，岂能割爱断英魂。

   夫呼贤妻儿哭母，惊破天崖撼月浑。

                                      人生皆知命苦短，谁愿未老乐归根？

                                      苍天无眼屈贤良， 桑梓有情容故人。

      就这样四年犹如千百载，心灵梦魂飘悠悠，煎熬的过去了。远离古都城市的她，再也不听那喧嚣嘈杂的声音了。依然安详的寝息于故乡那片黄土地上，她永恒的回归于大自然的怀抱里。她宛如一支凋谢的寒梅真实写照，“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虽然相聚两世隔，忆梦生情亦犹在。她又如“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她从此清心平静的安息了，而他缕缕思念荡腑愁，不思量难忘却。她那宛尔微笑如花的容颜永驻心田。那时五月的鲜花，是那么的凄美。那是天赐于五月夏荷叶子上那珍珠般的甘露，那是她纷纷落下滴滴心泪，似乎弥漫着整个天空，使他难以忘怀的五月之 痛感伤情，那是无限悲痛而难以诉说的哀思……。残春夜雨化为泪，他无法拟制哀痛的情怀，疾笔撰写这篇祭贤妻四周年之文，谨此寄于九天遥远的她的亡灵以慰籍。

残春夜雨，依然还在淅沥！淅沥的下着………，

我的贤妻、你最亲爱的人。夫君：中山虎。

       本文撰于咸阳，2010年公历5月19日。曾发表于《民事与法制》杂志

情意诚挚，感人至深。

文如细雨，情如雨丝！

文笔，乃才华横溢啊！

钦佩之极！